孤独者歌谣
2015-01-13 11:38:51| 分类：
与太阳对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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清平《与太阳对话·第二十六章》>>> 孤独者歌谣 1991年5月26日
在漫长的跋涉之后，我走到沙漠的尽头，眼前陡然闪现一片绿洲。惊异之间，忽见一群群同类彼此相逐走进绿洲，展开难解难分的搏斗。日暮时分，这群群同类忽又握手言和，架起篝火，绕火狂欢。酒气肉香杂着烟火弥散开来，吸引着更多的人奔向阳狂欢的队伍。此时，一位智者向我走来，高喊道：“朋友，还独坐什么，何不与人群为伍，举杯狂歌，极尽生命之娱？”我摇摇头，对智者说：“你去吧，人群需要你。而我，终将是一个孤独的跋涉者。”智者隐于人群，被同类拥戴着，抛入高空，又落地上。当其时，皓月当空，星稀见斗；初夏风暖，酒意朦胧。众人酩酊，我亦入梦。醒来，微曦初临，惊见白骨堆堆，被太阳度上一层金黄。我站起来，向同类的白骨丛走去，发现了一个汉白玉墓碑，上书：“人类的智者永垂不朽”九个金色大字。我长啸一声，继而号啕大哭，问晨曦中的太阳： 清平：人类究竟发生了什么？一夜之间，人去席散，田园荒芜！ 孩子，你游离人群之外，难道还关切人类的命运吗？ 清平：我毕竟是人群中的一员，我爱人类。 太阳：既然如此，你何不在昨晚加入狂欢的队伍？ 清平：只是，我不愿麻醉自己，象同类一样昏然死去。 太阳：你想做一个清醒的孤独者吗，象我一样？ 清平：我知道，那是人人难以随的深刻痛苦，这痛苦足以击倒每个男女。然而你知道，生命的心灵，其最深层面，是无法被同类理解的，是宇宙间独居的生命状态。也就是说，生命的终极的不可解，这就是孤独。 太阳：孩子，你成熟多了。你敢于正视孤独，你能够承受住这生命的大痛苦，需要多大的勇气，多纯怕慧质啊。 清平：其实，我的心灵，我的情感，我的精神状态，都极为脆弱。我曾试图麻醉过，也曾梦幻过，梦幻人们能够深刻理解我的心灵世界。然而，现在我知道，这不可得。 太阳：所以，你不愿加入狂欢的队伍，不愿醉以当歌，宁可独坐大漠，淡然视察同类的宿命？ 清平：也许是这样。问题是我无法自我迷醉。我何不想醉以当歌？我宁愿得到肤浅的欢乐，也不要收获沉重的思想。然而我又做不到。 太阳：所以在众人欢乐之时，你体验的却是生命的虚幻与苦痛；在众人沉醉之时，你却感觉到难以排解的孤独。守住孤独吧，这是生命的觉悟。 清平：或许人们不懂得，那种孤独的苦涩，会唤起人之为人的崇高欢乐，这较肤浅的欢乐更深刻，更铭心刻骨！ 太阳：所以，在迷醉的肤浅的欢乐与深刻的痛苦之间，你宁愿选择后者？ 清平：不，从浅层心灵上，我选择前者，从深层心灵上，我难以拒绝后者。而最终，由铁心灵结构使然，我勇敢地正视了孤独。 太阳：这又是为什么呢？两者不可兼得吗？ 清平：对，不可兼得。生活本赋予我太多太多，我还能祈求什么。那肤浅的欢乐到处都是，唾手可得，我已不再受它的诱惑。我追求的是从深刻的痛苦之中发现至高的欢乐。 太阳：这在你的同类观念中是不可思议的，是吗？ 清平：是的。会有人感到不可思议，但只要细心品味－－只要他的心灵田园不荒芜，情感不麻木，他就会从中彻悟。通常，人们习惯于追求虚幻的幸福，肤浅的欢乐。为达到这种目的，人需要结群而行，以族群相聚醉于花丛。我不否认这是一种和谐，或是一种善，一种美，甚至太多的时候，我也放弃过自己清醒的思想，放弃孤独的自我，去和人群达成某种圆融的连接。可我不安分的灵性不允许我沉醉。当欢乐至顶峰，我见到了痛苦；在和谐的另一极，我发现了孤独。因为，我时时感到，我就是我，我不愿被琼浆融化，这就是我的个性和选择。 太阳：你的这种追求，与自由灵性之舒展岂不矛盾？ 清平：是的，我强烈地感到，生命之本质就在于自由灵性之舒展，由此构成痛快淋漓的人生。问题是，这世界，已婚然推动了自然宇宙赋予的质朴本质，不是充斥杀气腾的竞争，就是构成虚幻的梦境。我能向谁人舒展自由之灵性？只有与你，与大自然通一脉之气，孑然立世，不醉不争。从深刻的痛苦中体验平淡，从平淡的欢欣中品味苦痛。是恶是善，不必申辨；是成是败，不去分争；是因是果，都在意中；是爱是恨，都是真情。孤独也罢，痛苦也成，都需独立支撑。唯有痛苦留给自己，欢乐与人分离，才会有真正人生之欢乐体验。也许，当人最欢乐的时候，造物主才肥人生的梦幻淋漓尽致地显现出来，让智者看到生命的终极无意义，发现自我在宇宙中的终极孤独；也许，当人们坦诚交流，以为互相理解的时候，冥冥之神才会告诉你最终的人际沟通和理解是不可能的，让仁者晓得理解的欢快带着灰色的悲哀。所有这些都是丰满的精神生命应正视的人生体验。心灵之树需要明净的阳光，也需要沉积的肥沃养料…… 当我喋喋不休地诉说之时，那火红的生命之父与真理之神已跃至中天。天地灿烂，光明普照，我与巨日不约而同地畅怀大笑，一梦初醒后的酣然大笑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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